影九在向他示弱
得出这个结论的阮知迁不动声色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，他来回摩挲着掩在袖中的食拇指，最后还是卸下了刻意端起的高不可攀的气势
这不是阮知迁应该选择的做法，有可能反咬的影子是不安全的，他本该冷着心让影九经受下血蛊发作后一轮整整七次的煎熬，他本该借由那些比噩梦还要可怖的苦痛给影九做出限制，让他成为被锁链勒紧脖颈的家犬，将他试图质疑的勇气彻底碾碎，在面对“主人”时连露出利爪的念头都不敢生出来分毫
阮知迁不知道出去的路，但他可以让影九成为安全又好用的武器，即使没了记忆，影卫的直觉仍然能为离开这里提供助力，阮知迁现在所要做的不过是耐心等待罢了
可惜在听到那声几乎可以算是哀求的轻唤后，阮知迁还是心软了
或许不仅是心软，他看着不停颤抖的影九，甚至能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一些被他埋的很深的影子
是说阮知迁在玲珑庄中排行第四，却从来都不是年龄最小的那个，他在楼阁中也曾守过弟妹熬毒，可惜到最后，那些年幼的孩子都还是在他的怀里凉了温度失了呼吸
因为害怕不停小声向他喊着兄长的稚嫩声音，紧抓着他的衣襟不敢放开的手，阮知迁艰难咽下过太多次由于无能为力所带来的结果了，多到现在都不用刻意去想，就能回忆起当初经历时心里的疼痛怜惜
那些喊他兄长的孩子与眼前这个喊他主人的影卫是一样的，一样在毒物的发作下拼命忍耐努力，一样在陷入绝望后向他寻求救助
阮知迁忍不住叹气，即便他能够做出区分，能够清楚的意识到影九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孩童，跟他没有血缘连系，甚至连自家的影卫都不是，他还是没办法再放任下去
阮知迁到底还是想起了自己喂他服下血蛊的初衷
他是想要救这个人，而不是先把影九从深渊里拉回来，再亲手把人推进更残酷的境地里去
阮知迁向他伸手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要折磨他
更何况，以阮知迁的认知来看，一名影卫绝不会由于痛苦选择屈服，影九之所以会向他示弱，只能是因为他先前的话语和态度，以及无法反驳的足以控制其生死行动的蛊毒，影九通过这些确认了阮知迁的身份，确认了这个少年是自己的主人
影九不是因为蛊毒低头的，他只是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，并向掌控着自己生命的主人祈求原谅而已
哪怕这种行为其实也是不被允许的
阮知迁摸滑过手中刀片的锋口，他闷闷地朝影九说了句过来，而被下令的人勉强听见了，却实在没有力气去遵从，阮知迁看他艰难挣扎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，只得主动起身靠近，将人从地上扶坐起来
影九此时已经被折腾的连声音都发不出什么，他所看到的东西甚至添了虚影，但有反着寒亮锋芒的细薄物件被递到他眼前，那东西对影九来说无比熟悉，就算没有精力去仔细辨认，影九也知道那到底是什么
对犯下了如此大错的他，居然还能被赐予痛快的死法，影九在等待的同时无比虔诚地感激着主人的仁慈
但预想中的来自要害处的痛楚没有到来，随着耳边传来极轻的的抽气声，能闻到的气息里便多了些血锈的味道，接着有什么被凑到影九嘴里，不过一瞬，腥甜的液体就毫无阻碍地涌入进去，影九下意识要躲开，但被从身后扶着他的人压制住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