冀州的冬天一向冷得很。

    今日难得出了太阳,陆小司就见着自家老爷命人搬了把椅子,垫上厚厚的棉絮,坐在庭院里晒起了太阳。

    她有时候觉得自家老爷这样拿着暖炉,望着那棵银杏树的模样,让人很心疼。

    她上前半跪着道,“老爷,可还暖和?要不要命人加个暖炉子?”

    陆清琅转过头来望着她,温和地笑道,“不用,我想一个人呆会儿,你去忙吧。”

    陆清琅没有家眷,这宅子里的一切,便都是陆小司在打理。

    好在陆小司能干又忠心,这些年他倒是清闲得很。

    陆小司望着自家老爷,年近半百的人了,也没怎么好好打理自己,不过一个抬眼浅笑,却依旧是好看得很。

    不愧是曾经上京第一美男子,传闻至今在上京,若有谁被夸赞“俊美”二字,其他人都只会摇摇头,“比起当年的陆探花啊,那差得远咯。”

    她心里就忍不住叹着,也不知当年伤了多少小姑娘的心...

    ***

    陆小司离开时,三步一回首,她总觉得今日心里闷得慌。

    靠在椅子上的陆清琅见着陆小司离开,垂下了眼,一边摸着那个小暖炉,一边笑了。

    自打前些年那场祸事之后,他身子骨便是一年不如一年了,宅子里的人,都担心他担心得紧。

    他又望回了那棵银杏树,他的这一辈子就这样在眼前晃过。

    陆清琅以前听说,若是人到老了,有一日无缘无故,记起了很多事,想起了很多人,便是到时候了。

    陆清琅想想自己的年纪,还没过半百,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子骨真的是不行了。

    人到了这个时候,往往只念着别人的好,想着自己的错。

    这道理在陆清琅身上也适用。

    他这一辈子,中过探花,也算是名动过京城,娶了京里最美貌的女子,三十岁,便做到了正三品。